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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窗外的蝉鸣声,声声入耳,总是早早地将你从梦乡中唤醒。
习惯性地打开手机,《隐入尘烟》就撞了进来。“两个被各自家庭抛弃掉的孤独个体,和庄稼一样沦为大地的孩子,在四季时光的流转中,他们那些散落在别人不解目光中的爱,都在比心洁净的土地里结出果实来……”,这是一部杀入第7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最佳影片提名的小众影片。看到影片简介就被吸引住,人也就一下清醒,赶快搜档期。
这种影片多数不受待见,排片少的可怜,就像《冈仁波齐》、《皮绳上的魂》,还有《七十七天》,而我总能与他们不期而遇。《隐入尘烟》也一样等着我与她相会。
附近的影院有四个放映时间,我迫不及待地选择第一场——12:40分。呵呵,37度高温下,我要在太阳底下穿过两个街区,被热浪包裹着,我的脚步却丝毫没有犹豫,心中有些小激动,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那将是怎样的一种碰撞。
意料之中,放映厅里就4、5个人。在幽暗中坐定,影片随着沙沙的声音,缓缓地播出。电影讲述的是在西北一个偏僻的农村,老四是全村最穷的光棍,贵英腿脚不好,时不时尿失禁,还不能生育。两个被各自家庭嫌弃的人,被众人撮合结婚,在日复一日的辛勤劳作中相濡以沫的故事。故事简单,节奏缓慢,画面虽不宏大,但有极美的自然景观,充满诗意,时不时揪动一下你的心。
贵英是因为相亲时,看到老四给毛驴喂苞谷而相信老四是个好人,嫁给了他。婚后,两个人话不多,大多数都在干农活,耕地、播种、收割;拉土、和泥、脱坯、盖房,建设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园。如尘土般灰暗的生活掩盖不住他们发自内心的爱和浪漫。
贵英尿失禁,老四借钱买长大衣,避免她在人前尴尬;贵英腿脚不好,老四让她坐驴车,抱上抱下,惹得村里的婆娘们羡慕;夏天,天热睡在房顶上,老四担心贵英掉下去,用绳子把贵英和自己拴在一起;惹贵英伤心,用麦穗编出花样。老四进城干活,深夜,贵英用体温捂着热水,在村口等着老四归来;每次陪着老四献血,贵英心疼地吃不下饭去。两人用借来的鸡蛋孵小鸡,精心布置着鸡窝,当灯光从纸箱里透出来,满屋光影斑驳,两个人露出羞涩和喜悦的笑容,这何尝不是一种浪漫?他们是全村中的弱势,被人瞧不起。但即使再卑微,他们也能发出光,温暖着彼此。生活中没有鲜花,麦收了就用麦粒在彼此的手臂上印下一朵小梅花,这样不会让对方丢掉。花朵印在皮肤上,爱却在心底绽放。这是花,也是粮食,即是物质的承诺,也是爱的表达。
他们善良,善良让人心疼。舀水舀到了小蝌蚪,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回;拆迁时,看燕子窝被铲掉,捧着它,给它安置新的地方,还担心燕子回来就没有家;为了全村人,独自一次次地无偿献血……,只是他们的善良没有换来他人的善良,贵英掉到水里却没人去救。只有老四自己默默捞起贵英,没有愤怒,没有哭泣,没有葬礼,只有一张从结婚证上扒下来的照片,做成遗像挂在墙上。
他们勤劳,一年四季不停歇地在土地上播种收获。他们依附于土地,大地也收留了这两个沉默寡言善良的人。影片最后,老四吃了一颗鸡蛋躺在贵英的遗像前,手臂上印着麦粒花,手上拿着贵英编的草编驴……;镜头切换,他们的房子被拆迁推倒,老四没有出现。失去爱也就失去了一切,生命如尘土飞逝。也许这就是隐入尘烟吧。
一直等到影片结尾的音乐结束,我才起身离开。有点痛,但又痛得不那么彻底。心情压抑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没有流下来。他们的人生,就像那朵麦粒印的花,留下隐隐疼痛的痕迹,又慢慢消失。没有等到“美美地浪浪”的日子,但彼此相伴的时光里,他们平淡艰难的过活,隐入尘烟也是一种解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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