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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一月霜冻,山河雾多
天空灰白
空无一物的空
正午的阳光十分清冷,我也端杯茶水
到屋外走走
我有理想不说
我有哀愁不说
我的荷包里有散碎银两叮当作响
我种的栀子树在墙根下,簇叶青绿
《不出》
往西一直走,翻过几座山再过几条河
在大雾笼罩的山谷里
有神仙住持的庵堂
收留无家可归的人
也收留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狗
我没有家
我一直想去,带着我的小白狗儿
可是我不识路,也怕盘缠带得不够
《看》
一月,我与妈妈吵架
和小时候一样
忍不下去
我就大声顶嘴,小声哭
妈妈,这些年我过得很辛苦
报喜不报忧,可是我疼
疼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你听~
那年我买了房子
我接你去看看,你不去
你说买新房子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的美容院开业接你去看看,你也不去
我的雪儿演讲比赛获得重庆市第一名
我都不敢告诉你了
好歹,或穷富
我都不敢吭声。我怕你看不起我
《惊鸿一瞥》
从我身体里剥离下来
一枚苦涩的核
你来时,我正虚弱
在我昏睡之前,护士将你抱到我的眼前
小小的女儿
哭声好听
眉眼儿挤在一起
你的小脸儿上还沾着一小块儿血痂
《琥珀》
一句不爱我放了我,说来容易
情深不寿
有多少人为爱痴狂
只有我,慢慢展开不被爱的许多年
时光
一层一层,许多层
我在市井起舞弄烟火
读书写诗,撞钟摸鱼,别来无恙
《昼夜是古旧的》
把南山推向湖水,岸上景物改动不大
雏菊花黄,砍柴刀别在小妇人的腰肢上
树上的干树枝,地上的干蕨草
想着这些,她有使不完的气力
再近点儿,无名的坟头
草高三尺,越要葱茏
强按牛头饮水的人也还在
《最好的启示》
平生的事业是南山北迁
明知这不可能
所以我懒散,不学无术
碌碌无为半生
哪些理想没有名字,哪些爱恨没了缘由
都莫说,莫问
青山青,流水无骨
岁月移山平田
光阴掩城池,亡人畜
《一个月亮落下来》
我的眼睛瞎了又好,好了又瞎
我的耳,聋了又好,好了又聋
我的脊梁直了弯,弯了又直
由唐宋,至明清
到今日,我的累世
皆属无用之人
这世的母亲冰雪聪明,她不嫌弃我
我说白鹤在水面练习平衡术,母亲也信
我说远方的月光更浩荡清冷
月光深处有我的爱人,母亲也信
母亲陪嫁了几支乌鸦的黑羽,也让我感激涕零
《醉花荫》
落花的悲观,远不如我
继续练习隐身术,为了不被所爱之人看见
那么,怎么才能更透明一点
虽然活得艰辛
却也枝繁叶茂的
那些深爱的夜晚啊,苦咸的泪水陷入无边的寂静
四十多年来
我都一直热爱生活,热爱祖国
满腔热忱,未曾流露轻生的念头
《远离冬天》
与岁月对峙。你这断了枝桠的腊梅
枯萎之前
散发的浓郁的香气
月色汤汤的夜晚
你在花瓶里失水
花瓣合拢,再舒展开来
还不能怨恨,因为你的孩子还留在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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