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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蜗牛
有人问:杀死一只蜗牛
用哪根手指?
如果站在月球背面的陨石坑里
我会建议他用舌头;如果我
被关在门窗后
脚手不便,你得先敲门;
如果我们像油漆工人一样
整天在梯子上双腿累得直哆嗦
我的声音
不知道能否听清楚
“先要确定左手,还是右手?”
这是“二选一”的问题
简单得很。事情总要结束
当我们讨论其复杂性和人类探测器
以及着陆时可能出现的几种变数
如果蜗牛有听觉
这时可能已逃走,但不会太远。
◎表演课
不去还好
觉得自己
已经习惯了以前的做法,必然会排斥其他
像玩惯水枪或塑料球,要我玩真家伙,我会觉得不适应。
棉花糖再软也还得咀嚼
朋友再糟糕也得喝醉后扶他一把。像患了软骨病
指着电线杆说两个圆挤一挤还是可以挨一起的
指着楼梯说星期日就够他放五个响屁。
皮带松了,我们只要知道如何重新系上
并不需解释松的缘由,没太多时间,猩猩已经拉来了
你不能说脸皮嫩
就不肯表演吧。
◎虾米碗糕
吃碗糕吃出妄想。吃完后
一个人躲在洗手间反复地洗手,地板上倒没什么
水漫过树荫后流进窗户。
这些水都去了哪里?我摸过的水
很少。我不像他们,说什么世界
存在着一个精神实体。我是一个肉体,语言中的肉体
如何解释存在的转化
就听听台湾人说:你搞虾米碗糕?
◎明月当空照
一个人围着池塘跑步
另一个人围着池塘散步
他们在相遇三次后说话了:A说他想念家乡了,B说
用手扒开衣服看到肉体并没多大意思
A沉默。B又说有时候共产主义是一种反理论
A沉默,并越跑越慢,B开始倒走
A看着月光下晃着屁股的B突然有些伤感。
◎立冬
中午醒来头昏沉沉的
喝了一杯水,先含嘴里荡几下
立冬日,我该有一张干净的嘴
替换掉昨日
她在梦中帮我用冰块冷却的嘴。
我想了很多办法
睡觉只是其一,可睡觉总有个入眠期
三十分钟或一小时,闭着眼
还是睁开着
都不能姑息满脑子的
胡思乱想:什么母狒狒都懂的事情
只要屁股一抬就露馅儿了;
孵小鸡,总有几只闷死在壳里
这才叫几率。
——这又不是梦。喝完水
我想把早上吃下去的冰块吐出来。
◎梨子
我说什么东西应该有窟窿
不是为了通风和偷窥
只是心里想的时候,不同于用嘴说。
因此我觉得,梨子烂了
只要我们不去吃它
这个问题就不会因心理原因而变得复杂。
不是梨子比香蕉更具有象征性
要认识事物就得动手。
梨子和窟窿,天晓得怎么混在一起。
◎什么东西
将两片树叶抓在手里
你就受到它的限制,虫眼和绿。
其实树叶和性幻想一样
毫无用处,而且还空洞
不好用来反对空洞,像双胞胎。
你好好想想,出门时
找个安全的地方或者套在身上
有人问你口袋里是什么?
你不能说
你要装着不明白
顾左右而言他,顺便问下
哪里能找到处女?
但他不一定告诉你
你要仔细观察
懂得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废物里
去区分,去理解:哪些
会给生活带来麻烦
哪些不过是屡用屡爽的幻想。
◎蟑螂意思论
揭开锅盖,发现一只蟑螂
就像读到一个句子,发现隐藏了另一层意思。
那么,蟑螂代表了意思?
那它死定了。
我们首先要脱掉它那棕色披风
再拔掉三条长得一无是处的细腿
你问接下来干什么?
就看它在地板上挣扎吧。
蟑螂是斯文的昆虫
蟑螂并没宣告自己是脱离低级生活趣味的知识分子。
它在低头认罪,哈哈
它在向我们求饶。
满脸凄惶,看得我都有点心软
既然这样
那就爬出来吧。如果锅里什么也没有
那是件很没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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