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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图来自网络
久违的马蔺沟
我常常想吃不饱和吃不好，实在是可怕的事情，因为人会毫无理由地强化动物本能，而忽略人之所以为人的精神层面的涵养和升华。
马蔺生长在山坡和沟谷，在好些年月，从来没有被我重视过。只是在吃的时候，我才记起它们来。
马蔺的叶子比韭菜的宽，也比韭菜的茂盛，但不能吃；花堪比名为诸葛菜的二月兰，但花瓣也不能吃，我只尝试着吃过花蕊，也不清楚吃了对身体有无危害。 在我的家乡生长马蔺的地方，几乎总清凌凌流着溪水。和马蔺一样，溪水被记起时，也是和吃联系着。溪水边总有黄花地丁生长着，太阳照在溪水和马蔺上的时候，黄花地丁也放弃了躲藏，在马蔺丛边，打开金黄金黄晃人眼睛的花朵，像突然跳出来等我和小伙伴们似的。我们便齐噗噗来到水边，用小手连根掘下它们，放在溪水里洗得干干净净，将全草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这算宴席开始前的一道凉菜，那些好看的花朵和叶子根茎，被一股脑儿嚼碎，咽下肚去。那时还不知道黄花地丁叫蒲公英，也不知道她是百草皇后，也不知道神农本草里面对它加工炮制后，制成的返老还童的仙药，只知道，它叫黄河兰，是专门为穷人充饥而生的一种草，所以谁吃了多少，也不统计，也不夸耀。当有小朋友洗不干净，将泥沙和墨绿色的糊状物呸呸吐出时，大家才空前高兴，有笑得岔了气的，有笑得直不起腰来的，有笑得自己也狂吐不已的，那笑真有山鸣谷应的架势。
荤菜要大费周章的。准备的材料包括丝线，细绳。干柴，洗得干净的碎石子。还要在山坡上挖出炉灶，也要准备适量的干柴。丝线细绳是捕捉野物用的。将丝线或细绳，一端固定在马蔺，灌木或我们栽好的木桩上，另一端结一个活扣，放在野兔和岩鸽常去饮水觅食的地方。我和小伙伴们当然不能闲着。我们首先明确分工，谁和谁看护好牛驴马骡（看护放牧它们才是我们的正业，主要是防止它们走进周围的庄稼地里）；谁和谁在溪水的那一段玩耍，谁和谁在溪水的这一段玩耍。玩耍的目的是逼迫野物就范，使它们非得到我们布置好机关的地方去饮水不可。这套把戏，是从猎人那里照葫芦画瓢得来的，偶尔得逞过，一旦捕获猎物，制作的方法是立马开膛剖肚，去除不干净的东西，用洗干净的石子填进去，用马蔺的叶子捆绑得好好的，真正捆成“大粽子”的模样，再在溪边和一团柔软适中的泥巴，把“大粽子”用泥巴涂抹得严严实实，弄成一个泥球，这层泥巴一定要相当合适，才能保证埋进烧好的炉膛里面的火子中，既不烧焦又能烘熟里面的猎物。这个泥水匠，常常由经验丰富的小伙伴来担任。得逞一次小伙伴们总要炫耀好久。因为太侥幸了，假冒“军功”的情况倒是时常发生。有一个暑假，我因为跟母亲去舅舅家做客，才去了三五天，回来后，就有小伙伴向我夸耀他们已经吃过三只野兔，八只岩鸽。他夸张得太过神奇，我不易察觉的切了一声，就偷偷地查看了几条马蔺沟，果然不出所料，那些地方都没有一点发生盛大野餐的痕迹，我当众戳穿他的谎言时，他笑得没有了眼睛，满脸只剩下一张大嘴巴。
马蔺开花的时候，花蕊特别好吃，甜甜的，粘在味蕾上，香味经久不散。家乡没有荷花，也没有芭蕉，每年过端午，常常用上一年采摘回来的经霜的马蔺叶子，包粽子，所以一吃粽子，就非想起马蔺不可，一想起马蔺，就非想起大大小小的马蔺沟不可，想起大大小小的马蔺沟，又非想起许多小伙伴不可，一想起小伙伴，非想起那些吃得不够饱不够好的年月。
由于大环境保护的需要，家乡的人们在十多年前就搬出了有许多马蔺沟的热土，我也有三十多年没有再去过那些溪水流过的地方。说久违了马蔺沟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的耳边又响起老祖母常常教我念叨的童谣：马蔺花结蓇葖，青年娃娶媳妇。。。。。。我想，现在完全吃得饱了，正在向完全吃得好转型升级，我们对饮食大概可以不太过分的在意了，而多了一些精神层面追求的条件了吧。对老祖母教我的童谣 的认识，应更多地体会爱情的幸福美好，而不仅仅是传宗接代的重要了。我们虽不是圣人的高徒颜回，但物质和精神的追求是可以兼顾的吧？双向追求大概没有舍身取义那么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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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1-6-11 15:27
沉默卡
发表于 2021-6-11 15:56
楼主
发表于 2021-6-11 17:52